【影評】《仰望星空的少年》:我們都是一顆渴望被理解的星球
《仰望星空的少年》是法國兩位導演芬妮莉雅塔德 Fanny Liatard 與 傑瑞米托魯伊 Jérémy Trouilh 的首部劇情長片。很喜歡看新導演的電影,因為他們的第一部片大機率與自身成長經歷息息相關,觀影過程除了能見識他們說故事的能力,還同時潛入他們的内心世界,在那珍貴的90分鐘裡,我們仿佛成為了無話不談的摯友。而《仰望星空的少年》亦是如此。
《仰望星空的少年》 故事背景
《仰望星空的少年》英文片名 Gagarine (加加林)指的是在巴黎南部的一個住宅項目,由法國共產黨建立,並以第一位登上太空的人類 Yuri Gagarin 的名字命名。電影一開始簡單回顧了這段歷史,然而70年代法國受去工業化影響,造成該住宅的居民失業率飆升、共和黨支持率下降,加加林開始成為移民的落脚之處。從小在加加林長大的導演,秉持著對「家」的不捨,在大樓拆除前拍了這部電影,紀錄下家園最後美麗而令人心碎的身影。
其實《仰望星空的少年》與近期的《美國女孩》在某方面來說是相似的,它們同時論述「家」的意義、(導演本身)對過去的回望、在離開或留下之間拉扯,主角為了尋找出口,分別經歷一段魔幻寫實的時刻。然而《仰望星空的少年》本身的格局更大些,導演費了許多心思在營造世界與太空的連接,開頭一幀幀空景、從尤里望眼鏡望去的景象,似乎在告訴觀眾:我們生活的世界就是一個宇宙,每一步都舉步艱辛、每一秒皆是得來不易的僥幸。進入一個人的内心其實與揭秘宇宙萬象的過程沒有差別,一樣神秘莫測、一樣美而脆弱。
主角尤里在童年時期曾有過一段幸福時光,但隨著父母離異、他像被抛棄的小孩,守在老家懷念昔日的時光。我們知道「太空」與「時間」息息相關,或許尤里誓死想成為太空人的原因,有大部分是想要倒轉時間、重建幸福。對尤里來說,守住大樓就像是在象徵幸福仍有回來的可能,所以他曾試圖以實際行動拯救大樓,把各個失修的設備通通修好,然而這項計劃被破壞後,他意識到無論是身體(住處)或是心靈(對家人團聚的想往)都將被摧毀。
《仰望星空的少年》最令人眼前一亮的地方是導演非常善於利用住宅大樓的各個角落,把平凡甚至老舊的場景,利用攝影角度、燈光、美術的輔助下,打造出一個宛如太空艙的空間,成功讓故事從單純的「拯救家園」升華到更大格局,不只談社會困境,還將之與宇宙連接,手法非常高明。片中男、女主角在彼此的空間裡用摩斯密碼溝通的橋段絕對是神來一筆,原本母語不同的兩人,此刻用摩斯密碼進行了交流,兩個宇宙產生了連接與理解。
「人類為什麼會和外星人不合?」
「人與對方如果無法溝通,就會變成敵人。」
看完電影後,腦中一直想著這段對話。尤里不曉得為什麼人類不能與外星人共處、不曉得為什麼自己的家必須為了國家而建立又摧毀。說穿了,沒人自願與人為敵,可立場不同就無法避免的造成無法溝通的處境。即便任一方釋出多激烈的求救訊號,對方都會因「無法溝通」而接收不了訊息。如同《異星入境》中,女主角為了理解外星人的語言,不惜從一個字母一個筆畫開始拆解,這是「溝通」的真正意義。所以尤里在大樓即將爆炸的最後瞬間,決定使用摩斯密碼來打出SOS呼救訊息,因為他認為這是最沒有隔閡的語言,他期盼能與所有「敵人」溝通:請拯救我的家,請拯救我。
田納西威廉斯創作的首部舞台劇《玻璃動物園》中,主角湯姆最著名的台詞之一是:「我沒有到月球,我到更遠的地方去了——因為時間是兩個地方之間最遠的距離。」尤里與湯姆的角色有很大程度的相像,只不過尤里的性格更激進,既然等不到奇蹟,他便自願成為奇蹟,阻止家被破壞、阻止時間前行,即使將粉身碎骨亦在所不惜。太空船在航向宇宙前,也曾經失敗爆炸過數百次,他賭上一切只為踏出第一步,這一步,與 Yuri Gagarin 航向宇宙的第一步有著相同重量,都是一次抵抗重力、偉大而勇敢的嘗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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