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訪】「一頁華爾滋」Kristin:我想離電影更近一點
專訪動機:
這系列影評人專訪是始於我對「影評人」這個身份的疑問,因此決定透過訪問的形式,來為自己、同時也為大家解惑關於影評人的工作内容、寫作過程、其中的苦與樂等等。此系列專訪預計是每月一篇,希望影迷們能從中了解他們在創作、職涯上的經驗分享,進而學習與思考這些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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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月專訪人物:「一頁華爾滋」Kristin
點進「一頁華爾滋」的臉書粉絲專頁,可以看到簡介上寫著:「普通觀眾,普通讀者。著有《光影華爾滋》,喜愛透過觀影、閱讀探索人與人以及人與自我之間的關係。」Kristin從一位愛看電影的女孩,到成為一位書寫電影的作者,她謙虛地表示自己只是個普通人,很高興自己書寫的文字能引起大家的共鳴與喜愛。從她細膩的文字能感受到她是真心愛著所書寫的每一部電影與書籍,以下就帶各位來深入了解這位創作者是如何愛上電影、如何經營粉絲專頁,以及未來想完成的目標。
Q:是因為什麼契機開始經營「一頁華爾滋」呢?
其實我開始經營的時間點已經算蠻晚的,那時候已經有很多影評粉專,像膝關節很早就做了。我那時候剛好出國唸碩士,國外真的超無聊的,沒人可以聊天,也沒有中文書,我只能一直看電影。因為我也是在台灣長大的小孩,英文沒有那麼好,所以就想說透過看電影來練英文。我過去看電影沒那麼投入,都在看商業片,出國前看了超多次的《復仇者聯盟1》,因為我覺得那是我從來沒看過的電影,我院線好像就看了5、6次吧。而且那時候這部片還不紅,我還不斷拉朋友一起看,但那時候還沒有太認真在看電影,在國外唸書的那段時間真的不斷找不一樣的電影來看。因為我不是在倫敦,我在比較鄉下的地方,那時候沒有串流平台,所以只能找DVD。剛好我住的那個城市的市中心,走路大概10分鐘就有一家賣光碟的,我每天都會去逛,看看有什麼特價就買回來看。比如說我喜歡某個演員,我就去把維基找他的資料,把可以找得到的DVD都買回來看,那時候就看了BC(班奈狄克·康柏拜區 Benedict Cumberbatch)所有的電影。但我回國後發現DVD有分區這件事,所以帶回台灣後發現都沒辦法看。那時候大家都跟我說要看《新世紀福爾摩斯》,看完之後發現:「怎麼可以那麼好看?然後他好帥。」(笑)那時候壓力很大,一整套《哈利波特》我一、兩天就把它看完,剛好《哈利波特》的台詞很多,我的英文聽力透過看電影真的進步很多,發音也比較自然,比較敢和當地人對話。自己看久了,自然也會想要寫,原本一開始我是發在自己個版的,但後來覺得有點彆扭,加上當時想紀錄出國的所見所感,所以才決定創粉絲專頁。
Q:關於《愛在三部曲》與自身的連接。
其實我看電影很常不是要看很新的東西,我看電影是想去找可能會留在我生命裡的故事。因為我想在電影中得到很深的情感連接,所以我沒辦法一天看很多部電影,我大概一天看一、兩部,再好好消化它。那時候在英國也有很多人叫我去看《愛在三部曲》,那時候只有兩部,是等到我回國後才有第三部。於是我就去買了DVD回來看,但第一次看完有點無感,覺得不錯但沒有太深刻的感受,然後就把這系列電影擱置在旁邊了。直到後來學校放假,我到歐洲旅行時,才發現《愛在三部曲》很特別的地方是它的故事是真的會發生在旅途中的,所以這系列電影和我的生命有些交集。我回過頭來想,還好那時候有這兩部電影,因為如果沒有,我可能會對許多事情鑽牛角尖,這兩部電影在我人生的轉折點有特別的意義。
Q:粉絲專頁取名為「一頁華爾滋」的原因。
當時在想粉專名字的時候,我也想了很久,因為我不是為了只想談電影而創立,也不想讓別人一眼就知道我在幹嘛,雖然現在是這樣沒錯(笑)。我想要粉專名字是有意義、有代表性的,所以就用了《愛在日落巴黎時》時的一段話。原本一開始是只有英文 Let Me Sing You A Waltz,後來因為有越來越多社交場合,需要跟別人介紹,講了一串結果別人回應:「蛤?」這讓我覺得蠻痛苦的。後來因為簽了經紀約,和經紀人討論到這個問題,於是就決定想一個中文名字。因為我推書又推電影嘛,華爾滋是一定要保留的,可是這三個字對我來說一點意義都沒有,但還是要留著才會和原本的名字有連接。「頁」就是跟書本有關係,加上電影中那首歌也有一個晚上「夜」的意思,所以就取了「一頁華爾滋」這個名字。
Q: 如何兼顧工作與斜槓經營的粉絲團呢?
我當時工作其實超不順的,有種適應不良的感覺。回來找工作的時候就覺得,自己唸的東西和現在做的事情完全一點關係都沒有,我的職場生活是真的還蠻慘的,待得很不順。但同時也在想,反正不可能一下就以粉專維生,所以就一邊工作一邊經營。我覺得那個時候還好我有電影,不然我真的不知道怎麼辦。無論是留學或回來後,我都有種適應不良的感覺,在國外會覺得好像一切都是有可能的,想做什麼就可以找個管道去做,有很多機會,但我覺得台灣沒有。在台灣沒辦法真正進入到一個產業的核心,所以覺得蠻糟的,會覺得自己唸了那麼久的書也沒有用,一堆人會問你:「你覺得出國唸書了有什麼差嗎?」我其實心裡蠻不開心的,還好有電影可以讓我去宣洩這些情緒。當我覺得心情很悶的時候,我就會去看電影,還好有電影、有粉專這個平台讓我寫一寫文章抒壓。
Q:還記得第一篇寫的文章嗎?是因為什麼開始寫的呢?
其實我那時候沒有想完完全全寫影評這種東西,因為我覺得很多東西是分不開的,如果以一個人來講,比如說我看電影可能會連接到書、連接到去過的地方等等。我會開始寫的目的是因為想要更認識自己,但後來發現越來越不認識自己了(笑)。因為我很容易被別人影響,不是一個會很堅定自己想法的人,很容易被說服,所以就會常常問自己:「你真的是這樣想的嗎?」我第一篇文章是在寫《愛在三部曲》,從電影結合自己在旅行的過程、認識的人,沒有單純地去寫「影評」這件事情,比較像是我看了《愛在三部曲》後,寫下它如何跟我的真實生命經歷有交集。我的書《光影華爾滋》前三篇是選了《愛在三部曲》各一篇文章,這三篇是唯一沒有針對在講電影的,但我覺得這對我意義很大,所以我想要這麼做。因為我覺得當一部電影或故事真的對你的生命、生活有著重大意義時,你就無法跳脫自己去寫一個很公正、很客觀的影評。我後來也覺得自己沒有真的想寫影評,我不想去分析,我只想寫自己想寫的東西。大家認定的影評是有制式的樣子,但我覺得不一定是這樣,找到自己想寫的主題,然後用自己最喜歡的方式去寫就好。
Q:如果看了不喜歡的電影或書,你會公開批評它嗎?
大部分我不喜歡的,我不太會去講。因為你不喜歡有時候是很主觀的東西,而且我覺得要批評很難,因為批評一定要講出哪裡不好,當你講出來哪裡不好的時候,就表示它一定有哪裡可以做得更好的地方,這個東西就很取決於個人的專業領域或是生命經驗。比如說你可能覺得這個東西很不合理,但是不是只是因為你的世界沒有這個東西,所以才會覺得它不好?我覺得如果因為這樣就去批評,那就會顯現你的下限在哪裡,而且有時候我們沒辦法真的站在技術層面去分析,因為我們不是拍電影的人啊!我有的製片朋友,她常常看各種影評,有不好的評價也會去接受,但是如果是講到技術層面,說這個應該要怎麼拍、怎麼弄,那真的很可笑,因為那個一看就不是一個實際操作過的人會講的話。《美國女孩》導演阮鳳儀也有說,法哈蒂有次上課她有去聽,不確定是《分居風暴》還是什麼,其中就有談到影評說他某個房間的景取得很好、那個視角很特別,但其實根本不是這麼一回事,而是現場沒有地方可以拍了,沒有別的角度可以用,所以只能這樣。我覺得當你不了解這些東西,然後要去評斷這些東西好或不好,有可能只是因為你不知道而已,你不可能知道所有的事情。我有時候會覺得,如果換個角度去想,你可能就會有不一樣的想法。但如果有很明顯的缺點,我就會講出來,如果是比較沒辦法確定和了解的部分,我就不會去講。站在創作者的立場,當然不會想看到負評啊,可是如果是很有建設性的負評,比如有人說我的書或是我的文章怎麼樣,我還是會接受。我覺得我沒有什麼資格去講哪部電影真的很棒或很爛,什麼叫爛?到底什麼叫很爛的爛片?我就算看了一部不喜歡的片,也不會說它是一部大爛片,每個人的感受其實都不太一樣,就看你是從什麼角度去看。
Q:那你會如何面對在粉專或文章留下惡評的人?
他的態度如果是很明顯來戰的,我就不會回。因為我覺得我們都不會被彼此說服,就只是每個人立場都不一樣而已。隔著螢幕其實很容易吵起來,有些人的留言好像我欠他一百萬一樣。但也很少人是惡意來攻擊的啦,比較多是網軍,像之前《時代革命》就有網軍來鬧,他們就是來宣洩情緒,也不是真的來認真跟你探討電影,我就覺得免了吧。而且很多電影是有立場的,像《梅艷芳》這部電影,不管寫什麼還是會引來批評,我那時候本來想寫負評,當下覺得它省略了梅艷芳重要的很多部分,但我有個記者朋友,他有訪問過導演梁樂民,他說他不是一個心中沒有香港的導演,並不是為了錢才拍電影的人。在反送中爆發之前,這部電影就已經在籌備了,所以如果站在他們的角度,了解這部電影在什麼時機點遇到什麼事,到最後變成用這種方式呈現出來,那是不是真的有很多東西是他沒辦法掌控的?這就是一個大環境的問題嘛。所以做人還是要厚道一點,我都一直這樣對自己說。
Q:哪一篇文章讓你開始受到關注的呢?
我其實也有遇到很多貴人。剛開始起步蠻難,第一個分享我文章的藝人是謝震廷。他那時候好像是半夜分享,粉絲就暴增了兩、三千人,然後粉絲人數才慢慢起來。其實我一開始是比較想推書的,可是我發現要直接推書太難了,根本不可能,加上我也很喜歡看電影,所以決定都寫。謝震廷那時候分享的文章是《樂來樂愛你》,我覺得這就是一次的高峰,要想辦法維持是最難的。後來我沒事就看看外電,當時有一個BBC的百大選書,他們邀請了不同國家的人去選代表性的書籍,我就把這篇整理出來。這篇意外獲得很多分享,就連國師也有分享。是那一次我才想說我可以認真推書了,我覺得經由這篇文章而來到粉專的人,就會是願意接收書籍資訊的人。之後慢慢做、慢慢累積,直到去年國片起飛,剛好我那陣子我很愛看國片、也覺得很好看,莫名其妙就累積了很多粉絲。但我現在會有點不太敢寫,怕寫出來會不夠好,擔心大家會覺得:「你怎麼寫出這種文章?我也寫得出來。」(笑)我現在越來越懷疑自己,壓力很大。像我之前寫《尚氣》,我自己看得很開心,所以我給它好評,但一堆人就說:「你是不是拿迪士尼的錢?」我心裡想說:「迪士尼哪會給我錢?」而且好像人家都會覺得拿錢就是違背心意,我覺得沒有欸,你就算接工作,你也不會真的去接討厭的工作,我為什麼不能拿錢又寫自己喜歡的電影?你付出勞力然後有得到回報是很正常的啊,為什麼要覺得拿錢是對不起良心的呢?我可以挑自己喜歡的電影,同時又有收入,這不是很好的事情嗎?不用覺得拿錢就良心不安,你也沒有做違背良心的事情。
Q:你發文時會觀察時下流行的話題嗎?還是會以自己為主呢?
我覺得這是一個社群敏感度,臉書演算法現在就是個議題走向嘛,你有沒有主流議題,搭主流議題的内容就會很好。可是我覺得跟議題這件事情還是要有一個標準,不能一味地跟。就像之前奧運的時候,這跟我們是比較無關的,我就不會想要跟,就算我有在看奧運,可是我不會想要放在粉專上,因為這是完全不同走向的東西。如果你今天因為這樣而受到關注度,別人之後也會懷疑你的調性到底是什麼?你要做的東西、關注的議題到底是什麼?所以我覺得這還是要取捨。
Q:有讀過哪篇令你印象深刻的影評/書評嗎?
我自己有時候會看毛尖的影評和書,還有范俊奇的。但范俊奇的比較是在寫人,只是其中都會有電影。毛尖的文章和電影比較有關,只是我也沒有都喜歡他寫的每一篇。釀電影的文章我都會看,還有聞天祥老師寫的也都會看,我是腦粉(笑)。比起影評,我其實比較愛看訪談。我覺得看訪談會幫助我更了解整部電影。我在釀電影有看到一篇「阿瑪珂德與童年放映室」寫的一篇文章,他用精神科醫師的觀點在寫《瀑布》,我覺得這很有趣,這是我寫不出來的東西,而且我很想知道有哪些事情是真實會發生的。我覺得還蠻諷刺的是,大家批評《瀑布》假女權,就說什麼戴著口罩聞前夫說:「完全是父權主義拍出來的東西。」後來看到這一篇影評就講說這種反應是思覺失調前期很常見的現象,是真實會有的狀況。我就在想有必要為了你不懂的東西去批評嗎?這有可能就是事實啊。如果沒有那篇影評點出這件事,我可能也不會知道。其實我不太喜歡看分析型的影評,我自己喜歡寫電影還是要有文學價值在裡面,所以像馬欣、吳曉樂寫的我都會看。
Q:你覺得自己是什麼類型的創作者,給自己怎樣的定位?
對外當然會簡稱是影評或書評,我自己比較沒有去歸類這件事,但我也常常在想這個問題,思考自己感興趣的表達方式還可以再往哪裡去。比如說我看電影是會對故事本身感興趣,不管是電影本身的故事、創作電影前的故事、演員的或導演的故事,我都蠻有興趣的,所以我覺得如果以我在做訪談的話,我就會很想知道這些事情。我覺得我比較想做的還是創作,沒有想往評論方面去做,但這也是讀文學的影響,我是讀中文系的,所以就會想找這方面的東西來做。
Q:你去年也出版了《光影華爾滋》,出書算是你的目標之一嗎?
是,可是我之前一直猶豫要不要出書,因為我覺得自己也沒有想過要出什麽書,它不是我的短期目標,對我來講有點太快了。我自己平時雖然閲讀量不小,但我也是很挑的人,如果是我自己看到我的那本書,我不會去買(笑)。其實過去也有編輯想和我談出書,但我都沒有答應,因為我覺得他們自己也不知道可以出什麼樣的書。後來就輪到《光影華爾滋》的編輯,我也有詢問他們覺得可以出什麼書,他們真的有提出一個很具體的方向和計劃,我就覺得可以試試看。(安琪拉:那現在有規劃第二本了嗎?)我還沒有想好要寫什麼,是有在談,但我還不確定是不是想要那麼快就出第二本,我覺得我現在還找不到自己的方向。我其實之前也有跟編輯說想要寫人物,有點像范俊奇《鏤空與浮雕》那樣,但沒有他那麼誇張,因為他是有很多故事的累積,我覺得我寫不出那樣的東西來。我現在也有幫釀電影寫人物,之前寫了馬修麥康納、「甜茶」提摩西夏勒梅,但我不確定這種形式適不適合出成書。或是我現在訪談做多了,我也可以把它整理出來,目前都還在構想中。
Q:去年你受邀成為金穗獎影評人推薦獎的評審,可以談談這個經驗嗎?
我那時候被攻擊欸(笑),那時候我們在講選片指南,就有人質疑我為什麼可以講,還說我是裡面講最爛的。其實我是接了才知道我要講選片指南,我以前都沒有去聽過選片指南,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講。撇開這個,我覺得這是一個很有趣、很不一樣的體驗,因為我本來沒有很常看短片,我短片看得很少,那時候開始發現短片有它迷人的地方,也覺得台灣創作者蠻厲害的。開評審會議的過程很和平,和這次的亞觀團*比起來真的是和平很多,亞觀團真的是在針鋒相對,有一直很認真在討論的感覺,但是金穗比較像是聊天分享,這兩個氛圍是很不同的。從中我也發現大家都很能講,我不太會講,我沒辦法給出那麼清楚的論點,我覺得他們都很厲害。
Q:近期你也開始主持Podcast,是哪個時間點開始讓你覺得可以從幕後走到幕前?
其實我一直都不想要,能不露面就不要,所以接對談這樣的工作時也會思考:「我真的想要嗎?」因為我覺得我的思考沒辦法很快,沒辦法對著鏡頭假裝沒有鏡頭,或是對著台下假裝沒有觀眾,我是看到舞台就會愣住的人。面對當下,我的腦袋是沒辦法有個基本的運作,所以我每次都要準備得很完全。像做Podcast,我基本上都會準備講稿,但我不會照著唸,這只是為了防止我腦袋空白的準備。我是很習慣文字閲讀的人,所以只要能讀,我就不會想要看影片或者是聽Podcast。所以我那時候沒有很想要去做這件事,但後來覺得這也是一個訓練,你不能一直躲在螢幕後面,你要去交際、去認識新的人,而且很多東西你不知道是自己害怕,還是真的不喜歡。我相信不是每個習慣在鏡頭前表現的人,都是喜歡鏡頭的人,只是他們必須要做這件事。我自己覺得聞老師可能一開始也不是那麼習慣對著群眾講話的人,我自己的推測啦,但他現在可以那麼侃侃而談,我覺得很厲害。我覺得可以找到自己習慣的方式,像我就比較適合對談,我之前做過自己一個人講的,我覺得超難聽的,自己都聽不下去。後來我找了對談的對象,覺得還不錯,現在也有發現自己的口語對談能力比之前好了。(安琪拉:Podcast是你全權一手包辦嗎?)我有團隊,但基本上腳本、企劃都是我自己在弄,他們幫我後製與剪輯。
Q:未來想達成的目標是什麼?
其實我還是想要在電影產業裡面,我會想要寫劇本。我覺得我寫不出小說,我很想要進入電影產業,想要去唸創作、寫劇本。雖然我沒有很想要拍片,但想要找到一個適合自己的創作方式。(安琪拉:你現在已經有想寫的故事了嗎?)沒有(笑),我希望可以達成這個目標,但不確定要花多少時間。我最終目標還是想往創作方面去走,希望有一天可以往寫劇本的方向去前進。
Q:身為創作者感到最快樂與最可惜的瞬間?
其實我覺得最開心的瞬間是,演員或是導演直接跟我說,他們看我的文章覺得很感動。這是我覺得自己比較有收穫、有成就感的地方。好像你想講的東西,我有接收到,我們隔著一個銀幕真的有收到這些訊息,而他們也承認,我覺得這是很感動的。可惜的部分其實和我剛剛講的有關,就是我不只是想要站在外面看,我對創作的任何環境都是由興趣的,走到片場裡是我很想要做的事情,所以我覺得目前自己身為一個創作者,最可惜的就是一直站在外面看,沒辦法看到很多事情真正的樣貌。我不想要只在銀幕前面看,只看到成果,我想要知道怎麼生成的,所以我對那種幕後故事都很有興趣。
Q:為了電影而做過最瘋狂的事是什麼?
我那時候在英國很瘋《新世紀福爾摩斯》,然後我就把裡面每一個拍攝地點都跑遍了。而且我是每一個都自己去找,包括那些很偏僻的工廠。其實我那時候也有點怕,因為很多拍攝地點都是很偏僻的。而且倫敦的景我都用走的,我花了2個週末待在倫敦,把這些點都跑完。我那時候還有去羅馬,我是按照《天使與魔鬼》的羅柏蘭登教授跑的點去看那些教堂和古跡。當時我住在火車站附近,我就每一天去一區,把每一區走完。但這些都是剛好的行程,是我剛好要去這些地方,我就想說不如就這樣子規劃,不是特別執意要去做這些事情。未來的話可能會去越南,我自己莫名其妙很喜歡看越戰相關的電影,很想要親眼去看看。
Q:最後請推薦讀者們一部電影作品或是書籍吧
其實我喜歡《偶然與想像》勝過《在車上》,雖然我覺得《在車上》也是很好看、有不同的觀影體驗,但《偶然與想像》是讓我蠻驚艷的作品。它用三個短片去呈現,而且是完全不同調性的,這些都是日常會發生的事,但導演把它拍得很有魔力。尤其是第三段,任何人都有可能錯認同學,但她選擇將錯就錯,然後隔空圓滿了這件事情,我覺得很感動。有時候現實生活有各種遺憾、覺得可惜的事情,如果有這樣的真實情節上演的話,一定會覺得很欣慰。我覺得很少有電影可以這麼精簡、精煉,又很清楚地談論主題,加上這麼日常又平淡的設定,濱口真的很厲害。
注:*亞觀團為金馬自2015年起開始招募一群熱愛電影、喜於書寫影評的超級影癡組成「亞洲電影觀察團」,今年邁向第八屆。
後記:
儘管這是第一次和Kristin聊天,但從第一個問題開始,她即非常親切且幽默地和我分享過去的經歷。作為一位同時也有在做訪談的創作者,她仔細看過了我的訪綱,並事先做了功課,當下隨即感受到她對訪問者與此次訪問的尊重。整個訪談過程可以說是笑聲不斷,她毫不掩飾地表達了自己對電影、對外界評價的看法,是一位很真誠的創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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