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評】《柏格曼的島》:The Winner Takes It All
《柏格曼的島》是一部非常私人的電影。它看起來是對導演柏格曼致敬的作品,實際上也是導演米雅·韓桑-露芙 (Mia Hansen-Løve) 對自身一段感情的剖析。我總是著迷於這類型的作品,知曉創作者要做到將自身經歷變成作品需要極大的力氣,除了得一遍又一遍感受當時的痛苦 (當然也有快樂),最難的是抽身。用第三者的理性視角、同時穿插感性的手法,當一次自己人生的旁觀者。在我看來,導演不僅成功做到用感性而冷靜的口吻地說故事,片中更將這段創作的過程呈現出來,一寸情感織著一寸瑞典電影大師柏格曼的電影人生,相互交錯的除了時空,還有交付出去又還回來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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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看過柏格曼的電影,有關係嗎?
如果你沒看過英格瑪·柏格曼 (Ingmar Bergman)作品,千萬別因此卻步,因為《柏格曼的島》旨要主人公擺脫這位大導演的影子,更多時候是在與自我的對話,是否看過作品並沒有太大的關係或影響。當然若你原本就是這位導演的粉絲,想必會在某些時刻會心一笑,但如果沒有也完全不影響你對這部作品的理解。
《柏格曼的島》是導演 Mia Hansen-Løve 對自身的剖析
《柏格曼的島》主角是一對編劇兼導演的伴侶,女主角 Chris (薇琪克利普斯 Vicky Krieps 飾) 性格敏感而外向,正準備跟著伴侶到法羅島寫劇本,對身邊的人、事、物有相當大的好奇心;男主角 Tony (提姆羅斯 Tim Roth 飾) 是備受眾人喜愛的導演,在島上進行座談、研討會,習慣沉浸於自己的世界。前面有提及這部電影與導演的生活有所連結,但準確來說,這部電影是建立在她的生命經歷之上。現實中她與導演奧利維耶阿薩亞斯 (Olivier Assayas) 長達15年的感情成為了《柏格曼的島》的基礎,導演本人在訪談中亦承認這一事實,但她表示電影後來的發展更像是她為這段感情寫的番外小說,因為儘管 Olivier Assayas 是柏格曼的超級粉絲,兩人卻從未一起到訪法羅島 (片中的拍攝地,也是柏格曼故居所在之處,《婚姻場景》、《穿過黑暗的玻璃》等片皆在此取景)。導演在兩人分開後,獨自來到這座島嶼,著手撰寫這部電影的劇本。因此這部電影縱然建立在真實的情感上,情節卻是想像的、虛構的。
Mia Hansen-Løve 以演員身份出道的電影作品《我的愛情遺忘在秋天》(Late August, Early September) 就是 Olivier Assayas 執導的。當時 Mia Hansen-Løve 17歲, Olivier Assayas 43歲。在結束與張曼玉的三年婚姻後,Olivier Assayas 與 Mia Hansen-Løve 開始交往並育有一位女兒。這些細節與《柏格曼的島》的設定如出一轍。
《柏格曼的島》中的愛情與盲目
電影第一顆鏡頭即是 Chris 與 Tony 搭機前往法羅島的畫面,因為害怕亂流,Chris 將雙眼矇上,靠在 Tony 身上並抱怨:「這是我最後一次搭飛機。」這場戲的靈感同樣來自真實生活,導演透露自己非常不喜歡乘坐飛機,她會感到焦慮。但在這裡「把雙眼矇上」的細節值得注意,後面還會有類似的設計,隱喻「盲目」這個主題。
Chris 與 Tony 下機後開車前往法羅島,兩人都對這次的旅程感到興奮,但 Chris 顯得激動許多,她像小孩般藏不住自己的情緒。電影開始沒多久,Chris 就在渡輪上發現自己的墨鏡不見了,於是 Tony 很自然地將自己的墨鏡給了她。Chris 戴上 Tony 的墨鏡後,位置從副駕換到了駕駛座、下車時搬的也是 Tony 的行李(上車時是恰恰相反)。由此推測,Chris 戴上 Tony 的墨鏡也許象徵的是她被對方給蒙蔽了雙眼,她不再是她自己,而是「另一個 Tony」。但這份盲目其實並不全然是單方面的控制,因為 Tony 是在幫助對方的動機下,給了 Chris 一個舒服的視角,就像感情中一方接受對方的善意與愛意,卻不自知地在感到幸福的狀態下,漸漸失去了自己。儘管不想這麼說,但我們必須承認「愛情」與「盲目」有著一定的連接,更直白地說,或許陷入愛情的人,沒有一人是不盲目的。Chris 此刻是幸福的,但她很快就發現建立在對方眼光或影子下的幸福是有毒的,所以才有了後面為自己買新墨鏡 (找回自己) 的橋段。
這趟旅程的主角是 Tony,Chris 雖然覺得美景令人醉心,卻也同時覺得壓抑。儘管有點抽象,但她彷彿感覺自己被這座「柏格曼的島」給困住了。她和伴侶 Tony 述說這份情緒,但對方不以為然,甚至說出:「沒人要你寫出《假面》。」(《假面》為柏格曼著名的電影作品之一)。無論是創作上被這座島嶼所囚禁、還是情感被忽視的焦慮,都迫使著 Chris 跳脫層層限制,包括質疑尊敬的導演、擔心《婚姻場景》的影響、與陌生人出遊、停下秒針追逐時針的迫切、直視肉身與內心的慾望⋯⋯。Chris 來到這座小島,過程中看似婚姻出現裂痕,實則問題的源頭是出自她對自己的懷疑,因此她的課題並非寫出劇本或與伴侶修補關係,而是學著把自己凌駕於那些枷鎖之上。
「柏格曼和五個不同的女人生了九個小孩。」
「他沒有想過要照顧小孩嗎?」
「難道成就偉大的藝術,就必須犧牲生活嗎?」
「我不希望喜歡的藝術家在現實中是個渣男,我喜歡一致性。」
《柏格曼的島》中反映真相的角色
Tony 在座談中談及自己的電影作品必須鎖定女性作為主角,因為這讓他有安全感,同時也是一種救贖。在此之前,Chris 在 Tony 的筆記本發現了女性被「性虐待」的手繪插畫。我無法確定這部分導演確切想表達的是什麼,但我感受到的是「愛」的複雜性。想起前幾晚她得知柏格曼私人生活與電影作品的落差,這讓 Chris 非常困惑,於是她從座談會中離席,做了一個決定:買一副新墨鏡。這個行動象徵著她決定開拓屬於自己的視野,不再遵守規則、比起 Tony 的情緒,先關注自己的情緒,因此她欣然答應與 Hampus 一同探索未知的景點,讓 Tony 一人參加導覽。Hampus 是她戴上新墨鏡後,第一位登場的人物,同時他也是除了女主角之外,唯一一位同時出現在現實與 Chris 劇本中的角色。對我來說,Hampus 的存在有著特殊意義,他就像是一面反映主人公內心真相的鏡子,這也是為什麽觀眾會比起主人公,更早一步看見他的原因 (旁觀者清)。關於 Hampus 這個角色非常有趣,他是 Mia Hansen-Løve 實際在法羅島寫劇本時遇見的電影系學生,並且在相識、協助劇本開發的過程中,導演邀請他加入這部電影,《柏格曼的島》正是他的演員出道作。
《柏格曼的島》的戲中戲:《The White Dress》
Chris 享受自由帶來的快樂後,寫出了新劇本《The White Dress》。導演將自己投射在 Chris 身上,Chris 再把自己投射到 Amy 身上,這三位女性看似相同卻又在某些個性細節上截然不同,可以說是 Mia Hansen-Løve 在剖析自我的當下,將各面向的自己折射為不同角色,彼此反芻愛情與創作之於自己的意義。當 Chris 和 Tony 分享《The White Dress》的故事時,與其說是在分享新作,不如說她希望透過述說這個故事婉轉地表達內心感受、並渴望 Tony 理解,無奈的是,對方總是離開,毫無愧疚地來去自如。我想起陳奕迅在《紅玫瑰》中唱著:「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被偏愛的都有恃無恐」。這首歌曲是李焯雄根據張愛玲的小說<紅玫瑰與白玫瑰>所填,粵語版本是《白玫瑰》。Chris 與 Tony 這段對話的狀態,與《The White Dress》中 Amy 與 Joseph 的關係是相呼應的,Chris 用盡所有力氣渴望理解與被理解;Amy 同樣用了無數招數渴望愛與被愛,只不過對方始終走向偏離自己的軌道。
在 Chris 的劇本中,Amy (蜜雅娃絲柯思卡 Mia Wasikowska 飾 ) 與 Joseph (安德斯丹尼爾森李 Anders Danielsen Lie 飾) 是一對昔日戀人,多年後兩人為了參與共同好友的婚禮而再相遇,並且扮演一個「陌生人」的關係遊戲。兩人在甲板上的對話宛如典型舊情人的開場白:「我看了你的電影,那個演我的演員,我應該比他好吧?」「哪方面?我還覺得我把你理想化了。」「理想化?我希望你只是開玩笑的。」離開的人總認為自己夠努力了,等著對方的挽留;而被留下的人總認為對方不夠努力,等著對方的回頭。兩人對這份感情存在著理解上的落差,唯一的共同點是彼此仍有迷戀。儘管他們都有了新伴侶,Amy 仍大膽地試探 Joseph 的心意,享受著與多年前相似的、曖昧不明的悸動,兩人又重新相戀了。
Amy 的行李只帶了一件典雅白裙,但不確定能否穿白裙參加婚禮,她不清楚那是米白色、米色還是白色,就如她不確定自己對 Joseph 的感情是不甘、迷戀還是愛。兩人發生關係的那天,Amy 指出 Joseph 曾出軌,Joseph 回答:
「你不也一樣?你還是有小孩的媽媽了。」
「我是同時愛兩個人,不一樣。」
「你是想和兩個不同的男人生兩個小孩,這不合理。」
這句話是否聽來有些熟悉?Chris 剛抵達法羅島時,曾對柏格曼「與五位女人生了九個小孩」的私人感情生活感到忿忿不平,而 Amy 似乎體現了 Chris 無法接受的性格特點,又或許潛意識中她被這個觀念吸引了,在心理學上的角度來看,這是種「投射效應」。當我們討厭某些人時,或許是因為對方身上有和自己有一樣的特質,潛意識中我們認為那種特質是「不好的」,因此在不自知的情況下選擇自我壓制,將這種「不好」投射到別人身上來緩解焦慮。同樣的例子也出現派對上和 Amy 大肆批評柏格曼的新郎身上。
《柏格曼的島》中的愛情與輸贏
Amy 與 Joseph 相遇時扮演的「陌生人遊戲」,似乎已為後來的關係發展鋪墊。繼一開始 Chris 與 Tony 的「愛情與盲目」,Amy 與 Joseph 的主題則是「愛情與輸贏」。當 Amy 發現 Joseph 開始想拉開距離時,Hampus 突然出現並邀請她一起玩「英國十字戲」。這個遊戲在後來的劇情會再度出現,隱喻愛情如遊戲般無法預知結果,無論如何逃避或延遲,雙方都將無可避免地分出輸贏。Amy 在自己快變成輸家的當下改變規則,Hampus 就回應:「我看不懂,你擅自改變規則,為了讓自己贏?」這部電影中,兩位女主角與 Hampus 的對話都相當重要,因為 Hampus 是一面反映真相的鏡子。以這局遊戲回推 Amy 與 Joseph 的關係,Amy 一開始信心滿滿地認為自己掌控了規則與結果,然而隨著對方展現若即若離的態度,她亂了陣腳 (害怕自己成為輸家),於是開始想方設法留住對方的心 (擅改規則),在這場名為愛情的遊戲中輸給了自己。
兩人在最後相見時聽了這首歌曲《The Winner Takes It All》,歌詞唱著:
I’ve played all my cards (我已黔驢技窮)
And that’s what you’ve done too (而這也是你的選擇)
Nothing more to say (沒什麼好說的)
No more ace to play (我已無法挽回)
The winner takes it all (贏家得到一切)
The loser standing small (輸家變得渺小)
Beside the victory that’s her destiny (這個世界有人贏,有人就該認命)
I was in your arms (我曾經也在你懷裡)
Thinking I belonged there (以為你溫暖的懷抱是我的歸屬)
I figured it made sense (我以為這一切會有意義)
Building me a fence (你曾經守護我)
Building me a home (給我一個家)
Thinking I’d be strong there (我以為我會堅守在那裡)
But I was a fool playing by the rules (但我是個以為只要遵守遊戲規則,就能得到幸福的笨蛋)
當天晚上,Amy 守著對方與自己的約定,穿上那件白裙在房間癡癡等了一整個晚上。
Joseph 離開後,Amy/Chris 回想起之前柏格曼基金會負責人所說的話:「柏格曼在妻子英格麗逝世後,開始相信有死後的世界,並覺得她的鬼魂在房子裡。」當 Chris 筆下的女主角 Amy 留不住所愛之人,她不知道該如何處理結局,正如她不曉得如何處理自己對當下那段感情的困惑,因此她來到柏格曼的故居,看著英格麗的畫像,不知不覺睡著,醒來時發現 Joseph 出現在眼前,但她叫出的名字是 Anders,也就是演員的本名。這一段可看作是 Chris 此刻也感受到了柏格曼所說的世界,那個當摯愛的人離去,從此對方影子將無所不在的世界。然而在這之前,她在故居中碰見 Hampus,對方在離去前提醒她:「五點前要離開,否則將警報大作。」Hampus 的離去意味著 Chris 逐漸找到了該抵達的目的,只要不過度沉醉於幻想 (在故居逗留) ,一切都能找到出口。此刻的時空是 Chris 已經拍完了《The White Dress》,Anders 在柏格曼故居中叫醒了她,並說:「你大可為我寫一場在這裡的戲。」Chris:「我試過了,但你的角色沒有需要來到這裡。」這棟房子被思念填滿,若讓 Joseph/Anders 出現在這個空間是太殘忍的事情 (我會先拉警報)。
《柏格曼的島》人生被卡住的狀態
(遊戲結束後) 戲份殺青後,劇組即將解散,這一次 Chris 參與了遊戲。她與 Anders 通宵玩了「英國十字戲」,因為玩不出個結果,她抱怨:「這個遊戲太無聊,我不玩了。」眼看 Anders 即將離去,對方在門前問她:「你不來跟我說再見嗎?」Chris回答:「我卡住了。」這段對白寫得精簡又深刻,短短兩句話就帶出了三層意義:第一是 Chris 想留多一些時間與 Anders 相處;第二是對應她身為編劇,寫不出結局而卡住的創作狀態;最後一層是她現實中卡住的感情狀態。在王家衛的電影《2046》中,主人公周慕雲也是一名作家,他正在寫一本名為《2046》的小說。因為忘不了蘇麗珍、忘不了在 2046 的回憶,他流連一個又一個不同的女子身邊,相似的「卡住」狀態。在那個故事裡,2046保存了所有美好的記憶,因此人們前往2046的是為了尋找一段失去的愛。就像 Amy 來到法羅島,嘗試找回那段永恆的愛,可殘酷的真相是,這份愛其實是因失去才得以永恆。
當 Anders 回來握住 Chris 的手,她留戀那雙手的溫度,可最終對方瀟灑離去並感謝她所做的一切,這時我再度想起那首歌曲的最後一段:
I don’t wanna talk (我不想說什麽)
If it makes you feel sad (如果你也覺得有點難過)
And I understand (我理解)
You’ve come to shake my hand (你來握了我的手)
I apologize if it makes you feel bad (如果我的悲傷讓你覺得內疚,對不起)
Seeing me so tense (看著我僵硬的微笑)
No self-confidence (潰敗的自尊)
But you see (不過你也看到了)
The winner takes it all (這就是勝負,贏家得到了一切)
《柏格曼的島》結局的意涵
再來鏡頭轉換到 Chris 在法羅島寫作的時空,Tony 結束會議帶著女兒來到小島,最後一幕就停在她迎向女兒懷抱、開心笑著的畫面。儘管觀眾無法得知她的視線停留在哪裡,但在我的想像中,她是笑著望向 Tony 的。就如一開始所說,Chris 喜歡一致性,她想要創作的故事與生活呈現一致,在被殘酷的故事所吸引的同時也追求幸福,就如她愛柏格曼的作品卻也選擇與對方走上不同的創作之路 (也如海報中 Chris 與 Tony 戴著墨鏡看向相反的方向,即便彼此有各自的追求,卻也同樣愛著彼此)。這座柏格曼的島就此不再只是字面上單純的意義,她重新詮釋了這座島嶼,找到了自己的解讀與追求。Amy/Chris 並沒有輸,因為此刻她的另一局遊戲才正要開始。
法羅島被稱為「柏格曼的島」的確已經讓這座島遺失了它的名字,這也是Mia呈現的角度,她讓觀眾看完電影後,重新找回這座島的名字(這部分和女主角Chris最後的轉變是一樣的,在被Tony與柏格曼無形的手所影響下,她重新找回自己),和主角夫婦一樣前來朝聖的遊客一定很多,但這代表島上的人都認識柏格曼嗎?不一定。像Chris向三位島民詢問柏格曼的電影取景地時,他們對此一無所知,他們可能像一開始介紹房子的島民所說「在保護柏格曼」,或他們根本不在乎他是誰,我比較傾向後者。Chris 很詫異居然有人不認識這位影響她至深的偉大導演(甚至在這個被影迷稱為是「柏格曼的島」上),她可能這時候就發現自己的盲點,這些島民有自己的人生,柏格曼是誰對他們來說一點都不重要,在他們看來,法羅島就是法羅島,並不存在名字被剝奪(話語權消失)這件事。在戲中戲裡,Amy 問新郎是不是柏格曼粉絲才在這裡結婚,他嗤之以鼻且抱怨柏格曼不過就是個在父權家庭長大的小孩,和一般人一樣,這裡也再次強調柏格曼在 Amy/Chris 心中被神化的意象,無論在島民或新郎眼中,柏格曼根本不是他們決定事情的動機。Chris 後來她就透過戲中戲來自我和解,擺脫內心的魔鬼,讓自己達到一個尊敬柏格曼的同時也能讓自己自由的平衡狀態,彷彿自始至終法羅島的名字都不曾被柏格曼剝奪,是觀者被視野所限制而有這樣的幻覺,就像 Anders 上一秒是 Joseph,下一秒 Chris 眼中他就已經是 Anders 本人,根據視角的不同,這座島或這個人都有不同的名字。前面所談及的 Tony 令人困惑的插畫也許對映的也是他內心的魔鬼,所以在他的電影作品中,女性都是高高在上且有自主權的,他靠這些創作釋放自己內心的魔鬼,同樣達到一種平衡狀態。
這不只是柏格曼的島,也是 Amy 的島、Chris 的島,更是 Mia Hansen-Løve 的島。
最後有個小彩蛋是柏格曼的兒子 Ingmar Bergman Jr. 在最後 Tony 與女兒乘坐的渡輪上驚喜出現了大概2秒鐘,他眼神和藹地看著這對父女。
《柏格曼的島》電影預告:
《柏格曼的島》電影插曲:《The Winner Takes It Al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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